地球科学进展

地球科学进展, 2020, 35(2): 209-217 DOI: 10.11867/j.issn.1001-8166.2020.020

可持续发展研究

生计脆弱性概念、分析框架与评价方法

童磊,, 郑珂, 苏飞,

浙江工商大学 旅游与城乡规划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Concept, Analytical Framework and Assessment Method of Livelihood Vulnerability

Tong Lei,, Zheng Ke, Su Fei,

School of Tourism and Urban-rural Planning, Zhejiang Gongshang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18, China

通讯作者: 苏飞（1982-），男，安徽颍上人，副教授，主要从事城市与区域发展研究. E-mail:suf910@163.com

收稿日期: 2019-12-12   修回日期: 2020-01-23   网络出版日期: 2020-03-18

基金资助: 浙江省高校重大人文社科攻关计划“面向公共安全的城市社会脆弱性分异特征及调控对策研究”.  2018QN027

Corresponding authors: Su Fei (1982-), male, Yingshang City, Anhui Province, Associate Professor. Research areas include urban and regional development. E-mail:suf910@163.com

Received: 2019-12-12   Revised: 2020-01-23   Online: 2020-03-18

作者简介 About authors

童磊（1989-），男，浙江龙游人，讲师，主要从事城乡规划与管理研究.E-mail:zjutonglei@126.com

TongLei(1989-),male,LongyouCity,ZhejiangProvince,Lecturer.Researchareasincludeurbanplanningandmanagement.E-mail:zjutonglei@126.com

摘要

生计脆弱性研究以群体或个人的生计活动为对象，旨在通过脆弱性研究明确生计风险形成原因与作用机制，以保障生计安全，目前已成为可持续性科学研究的热点领域之一。通过对国内外生计脆弱性研究文献的梳理与解读，对生计脆弱性的概念、分析框架及评价方法进行了总结。已有研究对生计脆弱性概念的理解基本达成共识；尚缺乏从生计脆弱性成因、机制、测度和调控进行集成的分析框架；生计脆弱性形成和调控机理研究仍较为缺乏，生计脆弱性评价视角与指标体系有待完善。未来，应逐步统一生计脆弱性分析框架，深化研究生计脆弱性驱动机制、调控机理与评价方法，促进国家政策与新技术背景下的生计脆弱性研究，为制定相关政策提供科学依据。

关键词： 生计脆弱性 ; 分析框架 ; 评价方法

Abstract

Research on the internal factors and mechanism of livelihood vulnerability, which has become one of the hot spots in sustainable scientific field, can improve the level of livelihood security. This paper reviewed the livelihood vulnerability literatur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ncept, analysis framework, assessment methods. Three conclusions were achieved. Firstly, the scholars' understanding of the concept of livelihood vulnerability has reached consensus. Secondly, the existing evaluation method is lack of multiple perspectives, and the selection of the indicator system is not comprehensive enough. Thirdly, the research on the dynamic mechanism and regulation of livelihood vulnerability and the framework of adaptability will still be further needed. Additionally, some suggestions were given in this paper such as establishing a unified concept system and analysis framework for livelihood vulnerability, improving the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and deepening the dynamic mechanism and regulation study of livelihood vulnerability in the study of livelihood vulnerability. In the future, we should gradually unify the livelihood vulnerability analysis framework, enhance the study of driving and regulating mechanisms and evaluation methods of the livelihood vulnerability, promote the research of livelihood vulnerability in the context of national policies and new technologies, and provide a scientific basis for the formulation of related policies.

Keywords： Livelihood vulnerability ; Analytical framework ; Assessment meth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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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磊, 郑珂, 苏飞. 生计脆弱性概念、分析框架与评价方法. 地球科学进展[J], 2020, 35(2): 209-217 DOI:10.11867/j.issn.1001-8166.2020.020

Tong Lei, Zheng Ke, Su Fei. Concept, Analytical Framework and Assessment Method of Livelihood Vulnerability. Advances in Earth Science[J], 2020, 35(2): 209-217 DOI:10.11867/j.issn.1001-8166.2020.020

1 引 言

脆弱性研究起源于自然灾害领域，目前已被广泛应用到气候变化、自然灾害、资源管理、土地利用和可持续性科学等研究领域。全球环境变化导致的冲击和压力已经成为人类可持续发展的主要障碍[1,2]，脆弱性作为分析人地关系和可持续发展的有效工具受到学者广泛关注。目前脆弱性研究由对自然系统的单一研究转向注重自然系统和社会系统的综合性研究，研究尺度由宏观转向微观，研究主体由自然环境转向以人为中心，研究方法由单一转向多元[3,4]。在此趋势下，融合了“生计”与“脆弱性”的“生计脆弱性”概念被提出[5]。生计研究可帮助了解群体面临外部冲击时的应对能力与适应能力，更能完整地描绘贫困群体生存状态的复杂性[5]，而脆弱性研究强调对事前状况的探究，弥补了以往生计实践中重于贫困测量和减贫政策的事后干预的不足[6]。因此，融合了“生计”和“脆弱性”特征的生计脆弱性研究不仅关注外部扰动带来的影响，还加强了对生计系统内部结构特征的分析[7,8]。

21世纪初以来，生计脆弱性的研究成果逐渐增加，但从已有文献看，尚处于起步阶段，并且面临着诸如“生计脆弱性时空演变分析”、“多重扰动的辨识、运行机制研究”等新的课题和挑战。基于此，本文对国内外生计脆弱性研究进展进行了梳理和归纳，探讨了生计脆弱性的概念内涵、研究演进、分析框架与评价方法，评述了生计脆弱性的研究现状，指出未来发展的重点方向与内容，以期为丰富与深化生计脆弱性研究提供参考。

2 生计脆弱性的理论内涵与演进

2.1　生计脆弱性概念与内涵

生计脆弱性由“生计”和“脆弱性”两个词汇融合而来。生计是一种建立在能力、资产和活动基础之上的谋生方式，其中资产既包括物质资源也包括权利在内的非物质资源[9]。脆弱性是个体或群体在应对外部扰动因素（如灾害事件、气候变化和经济波动等）受到影响的容易程度，与其在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中所处的形式有关[10]。针对生计脆弱性，赵峰等[8]将其定义为家庭和个体在生计活动过程中，其生计结构变化或面临外力冲击时所具备的不稳定、易遭受损失的状态，并提出可从两方面理解生计脆弱性。一是“能力受损”，生计脆弱性被界定为应对谋生环境变化时个体或群体所表现出来的敏感性，以及难以维持生计的软弱无能状态。如Prowse等[11]将其定义为由于生物物理和社会因素的影响使家庭和个体应对风险、冲击和压力的能力降低；谷雨等[12]针对农户群体将生计脆弱性界定为“农户在生计过程中，遭受内外部不利因素冲击使家庭承受风险的可能性以及抵御冲击的能力”。二是“潜在损失”，是指由于缺乏足够有效的生计资本或者由于生计资本结构性障碍导致生计风险增加的可能性。如Siegel等[13]认为生计脆弱性是与陷入贫困的可能性密切联系的事前和事后状态，表征了未来贫困和福利受损的可能；Wisner[14]将其定义为个人家庭或社区由于缺乏一系列资产而面临的可能增加的生计风险。尽管在表述上有所不同，但其共同内涵是面对变化时承受风险的一种能力。

2.2　生计脆弱性研究演进

国外生计脆弱性研究始于20世纪90年代初，Ellis、Adger和Turner等知名学者的研究成果为生计脆弱性研究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5]。国内有关生计脆弱性的研究始于20世纪90年代中期，初期关注点主要集中于生态环境脆弱性。罗承平等[15]概括了生态环境脆弱性的两个特征，并分析了导致农牧交错带生态环境脆弱的主要因素；阎建忠等[16]构建了针对农牧民的生计脆弱性指标体系，并对青藏高原东部样带农牧民的生计脆弱性进行了评估；周瑶等[17]利用脆弱性曲线精确快速地评估了受灾体脆弱性；石翠萍等[18]基于干旱脆弱性对农户系统体制转换及其影响机制进行了分析。

1994—1999年，国内外生计脆弱性研究热点词汇为“饥荒”和“政治经济学”。2000—2001年，研究集中于减少贫困和生计策略；2003—2007年，生计脆弱性研究多聚焦于概念框架和发展政策等方面；2014年之后，生计脆弱性研究转向社会生态系统领域。2010年以来，生计脆弱性的研究成果快速增长，涉及领域不断拓展，主要集中在生态、环境、管理、地理等学科领域，研究热点也逐渐从理论分析转向实践应用[5]。

3 生计脆弱性的分析框架

国内外学者从不同视角构建了多种生计脆弱性分析框架，从框架的理论基础、结构组织和适用场景等角度进行分析和归纳，认为这些分析框架经历了由单一走向多元综合，由定性向定量方向逐步演化拓展的过程。梳理已有的框架根据适用场景大致可以分为3种类型：①适用于解释生计脆弱性生成过程、作用机制的分析框架，如由英国国际发展部（Department for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 DFID）提出的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Sustainable Livelihood Approach，SLA），由国际关怀组织（CARE International）提出的生计安全框架（Household Livelihood Security，HLS），以及由Turner等[19]提出的面向解释复杂过程的“人—环境耦合系统”分析框架；②适用于对脆弱性水平进行量化评价的分析框架，典型的是由Polsky等[20]提出的“暴露—敏感性—适应能力”分析框架，及以此为基础进行演绎后形成的分析框架；③侧重于对脆弱性成因进行分析，重点关注降低脆弱性水平的策略研究分析框架，如由Dercon[21]建立的“风险—生计脆弱性”分析框架，由Reed等[22]建立的生计脆弱性综合分析框架。

3.1　面向作用过程、机制的分析框架

SLA旨在分析社会和物质环境之间的多维复杂关系以解决贫困问题，该分析框架通过二维平面图的方式展示了生计构成核心要素及要素间的结构及其关联关系[23]。该框架形象地解释了社会环境要素（制度、政策等）与物质环境要素（有形生计资本）之间相互作用的过程和机制，并清晰地展现了理解生计的逻辑过程，指出了生计可持续的潜在机会，揭示了人们如何利用财产、政策、权利和某种可能的策略去追求某种生计出路的途径[24,25]。该框架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将生计脆弱性分析建立在研究对象（农户）生计资产配置状况的基础之上，拓展了生计脆弱性研究与应用的广度和深度。该框架提出的5种生计资本成为后续众多研究者展开生计脆弱性研究尤其是脆弱性评价指标选取的重要参考[26]。

在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的基础上，国际关怀组织提出了HLS，该框架进一步框定了构成对象（农户）生计系统的三要素，具体包括拥有的能力（如教育、健康等）、有形和无形资产的可及性、经济活动[27]。该框架以农户为中心和基本分析单元，并认为可以通过良性的发展干预措施影响农户生产、收入、消费等活动，从而促进农户实现生计安全。而良好的安全性反过来能够巩固农户资本，进而实现生计的可持续性目标。因此HLS的优势在于对生计策略、生计机会和家庭资本的联系有相对清晰的分析。

以上两个分析框架在对于简单系统而言具有较强的适用性和解释力，但面对复杂系统时则存在较大局限性。为此，面对复杂环境，Turner等[19]提出了人—环境耦合系统分析框架（图1），该框架指明了扰动的多重性和多尺度性，尤其强调了地方尺度上人—环境耦合系统脆弱性的内部潜在因素以及不同尺度上的联系和转移，充分体现了脆弱性分析中各利益方的相互作用的复杂性。

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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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人—环境耦合系统分析框架[19]

Fig.1   Human-environment coupling system analysis framework[19]


3.2　面向脆弱性水平评价的分析框架

在理解生计脆弱性发生和应对机制的基础上，进一步评估对象系统生计脆弱性水平是生计脆弱性研究的重要内容，其关键环节是建构边界清晰、结构明了的要素体系对生计脆弱性进行科学、合理的描述。Füssel等[28]在气候影响下脆弱性水平评估的基础上叠加了非气候因素（包括适应力、政策、制度等），并从“暴露”、“敏感性”和“适应力”3个维度构建了生计脆弱性的描述体系[29]。该框架的特点是较彻底地评估了社会有效应对预期风险的能力，即适应力。

Polsky等[20]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提出了描述生计脆弱性的三大核心要素，即“暴露”、“敏感性”和“适应能力”，并由此构建了“暴露—敏感性—适应能力”的生计脆弱性水平评估的分析框架。该框架用“方面层—指标层—参数层”逐级递进、细化的方式组织评价指标体系，并规范了评估流程和步骤。该框架旨在通过明确初始范围的界定以支持更广泛的脆弱性评估，并使评估结果具有可比性和可归纳性，有助于各领域在脆弱性研究实践中达成共识。目前这一框架已应用于许多领域，但在多时空尺度、多重干扰特征、人文特征等方面还需加强，另外对“暴露”、“敏感性”和“适应能力”的定量评价也仍需优化。

谷雨等[12]对上述分析框架进行了改良，提出了农户生计脆弱性分析框架（图2）。该分析框架包括风险暴露程度、风险敏感度和抵御冲击能力3个层次，并将家庭成员作为生计主体，将家庭资产为生计基础，而将家庭各类资产、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共同作用作为脆弱性的影响因素。此外，该框架还综合考虑了农户家庭内外部不利因素扰动所导致的风险。总体而言，该分析框架简易可行，使用该框架可计算并比较不同类型农户生计脆弱性程度。

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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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   农户生计脆弱性分析框架[12]

Fig.2   Farmers' livelihood vulnerability analysis framework[12]


3.3　面向辅助决策的分析框架

生计脆弱性生成机制分析、脆弱性水平评价的最终目标是为了在实践中更好地降低脆弱性，提高生计韧性，为此，此类分析框架往往比其他两种类型的分析框架具有更高的要求，也更为复杂。Dercon[21]建立了“风险—生计脆弱性”分析框架，在传统生计资本风险的基础上增加了收入风险和福利风险的分析，构建了集生计资本、收入和享受的社会服务于一体的系统分析框架。该分析框架重点强调了生计过程中风险发生的动态性，并指出对象（农户）在生计方式决策的过程中往往会考虑当前消费需求与未来福利之间的动态关系，并在未来状态的不确定性的假设下，考虑不同状态出现的可能性(即风险)[30]。这一分析框架有助于增强农户面对风险时根据环境变化采取更为合理的动态变化的决策。此外，相比传统分析框架，该框架扩大了风险研究的范围，认为风险存在于整个农户生计生活的循环过程中，提供了从信息、市场、政策制度等方面进行干预以降低生计脆弱性的研究视角。

Reed等[22]在综合了其他分析框架（生态系统服务框架，扩散理论、社交学习、转变管理与自适应管理）的理论见解后，创建了生计脆弱性综合分析框架(图3)。该框架的主要特点是不仅为生计脆弱性的“诊断”提供依据，还可以帮助研究者识别“治疗”方案，来帮助家庭和社区有效地适应他们未来可能面对的挑战。该框架将生计脆弱性的分析划分为4个步骤：首先，确定对象系统暴露于风险的程度及其应对现有压力或未来驱动力而产生的变化；其次，确定对象系统资产存量和应对生态系统服务流动的敏感性程度；再次，基于创新或使用/替代现有的资产，确定适应选项和影响决策的因素，以制定/采用不同的适应策略；最后，识别和评估潜在适应选项之间的权衡。此外，该框架的应用具有较强的可拓展性，既可以应用于气候影响的分析，也可将其应用于了解生计对各种社会生态冲击或变化的脆弱性。

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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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   生计脆弱性综合分析框架[22]

Fig.3   Comprehensive analysis framework for livelihood vulnerability[22]


4 生计脆弱性评价

4.1　生计脆弱性的评价方法

生计脆弱性评价方法多借鉴脆弱性评价方法，逐步由早期的定性向定量评价转变，通过将模糊的因素用具体的数值表示，实现对研究区域的脆弱性进行量化比较。有关生计脆弱性的评价方法最常用的是综合指数法[31]、函数模型法[32,33]和参与式农村评估法[34,35,36]，其次还有BP人工神经网络模拟法[37]、模糊物元法[38]和模糊认知映射法[39,40]（表1）。已有的生计脆弱性评价方法通常在脆弱性评价方法的基础上通过转换评价指标体系（增加面向生计的指标）实现对生计脆弱性水平的评价。虽然脆弱性评价和生计脆弱性评价具有同根同源性，但相比传统脆弱性评价，生计脆弱性融入了更多的政策、应对措施等人文社会因素，简单套用传统脆弱性评价方法仍然具有较强的局限性。构建生计脆弱性专属的脆弱性评价方法以及影响因素筛选分析方法是生计脆弱性评价方法攻关的方向之一。此外，生计脆弱性动态评价、监测，应对策略的动态调整预警方法，以及基于GIS技术的面向对象分析法、空间多准则评估法和可视化方法也是生计脆弱性研究领域值得进一步探索的内容。

表1   生计脆弱性评价方法

Table 1  Method for assessing livelihood vulnerability

评价方法基本原理优势与缺点
综合指数法从生计脆弱性的表现特点、起因等方面建立评价指标体系，利用数理统计等方法得到生计脆弱性指数，来表示评价单元脆弱性程度的大小该方法的优势为简单易操作，但其在指标选取、权重确定等方面存在一定的主观性，且缺乏要素之间的相互作用机制，在建立跨区域、跨时段的脆弱性指标体系时较困难
函数模型法多基于敏感性、暴露度、适应能力和恢复力等维度之间的相互关系来构建评估模型，对生计脆弱性水平进行测量该方法较好地诠释了脆弱性的组成要素及其相互作用的关系，但由于对生计脆弱性构成要素的理解尚未统一，导致该模型的表现形式差异显著
模糊物元评价法通过选定一个参照状态，计算其与各区域的相似程度来判别各研究区域的相对脆弱性程度由于不用考虑变量间的相关性问题，该方法可以充分利用原始变量信息，但缺乏科学合理的方法去界定参照单元。此外，评价结果对参照单元选取标准的变化也十分敏感，且评价结果只能反映出较少信息量，难以反映生计脆弱性空间异质性特征及决定因素等方面的信息
模糊认知映射法(Fuzzy Cognitive Map，FCM)通过捕捉一个基于人的看法与信仰的复杂系统的运作来确定利益相关者的观点，从而估计研究对象的生计脆弱性该方法不需要大型数据集，注重各要素之间的动态相互作用关系，能够较好地解释生计脆弱性的动态特征。同时，这种方法由于捕捉互联互动而有助于确定利益相关者的观点。但复杂系统中通常存在大量不确定因素，如何减少建模误差仍然是该方法在应用中的难题
BP人工神经网络法通过划分指标数据区间和评价标准，构建BP神经网络输入输出层和网络拓扑结构，将数据导入经不断学习并修正权值后的网络模型，得出生计脆弱性评价结果该方法具有较强的非线性映射功能，可高度模拟出各评价指标和指数之间的复杂关系，能够客观反映生计脆弱性特征、程度及其影响因素，但网络结构的选择尚无统一的理论指导，其客观评价对实际情况解释性较差，且BP神经网络自身存在“过拟合”、局部极值等问题
参与式农村评估法(Participatory Rural Appraisal, PRA)包括直接观察、随机访谈、入户调查、社区会议、问卷调查、半结构访谈等该方法强调农户的全过程参与，结果更具有可操作性且易于被农户接受，但该方法取得成功的决定因素在于研究者与农户的沟通效果，若处理不当，则难以得到准确完整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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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生计脆弱性指数

生计脆弱性指数是生计脆弱性水平评价模型的重要组成内容，从已有文献看，目前生计脆弱性评估中应用最多的指数为“生计脆弱性”和“预期贫困脆弱性”指数。这些指数中仅有少量指数模型是直接针对生计脆弱性评估的，大部分指数则通过其与生计脆弱性之间的关联关系从侧面反映生计脆弱性的水平（表2）。在生计脆弱性指数研究方面，则建议结合评价方法研究开发面向多种不同对象、场景（成因识别/机制分析/水平评估/政策制定等）的多元指数，进而增强评估的科学性。

表2   生计脆弱性指数计算方法

Table 2  Method for calculating the livelihood vulnerability index

指数名称公式说明
生计脆弱性[31]LIVd=∑i=17wMiMdi∑i=17wMiLIVd表示d区的生计脆弱性指数，wMi表示各主要指标（社会人口概况、生计策略、社会网络、健康、食物、水、自然灾害或气候变异性）的权重，由二级指标的数量决定，Mdi表示各主要指标的值，由二级指标的均值决定
LVI-IPCCd=(ed-ad)×SdLVI-IPCCd表示IPCC脆弱性框架下d区的生计脆弱性指数，ed表示d区的受灾度，ad表示d区的适应力，Sd表示d区的敏感度
预期贫困脆弱性[41]Sit=∫-∞lnzP(lnGi,t+1)d(lnGi,t+1)i表示家庭，t表示时间，G表示家庭的收入水平，z表示贫困线，Sit表示家庭i在t期的脆弱性，也可理解为家庭i在t+1期时收入水平低于贫困线的概率，P为概率系数
一维贫困脆弱性[42]VUPi=1-Exiα0<α<1,xi=Min(yi,z)/zVUP表示一维贫困脆弱性，E表示预期值，i表示个体序列，xi表示符合最低标准的程度
多维贫困脆弱性[43]

VMPi=1-E(∑j=1Jγjxijρ)αρ

(0<α<1,0<ρ<1),xij=Min(yij,z)/z,∑j=1Jγj=1

VMP表示多维贫困脆弱性，E表示预期值，i表示个体序列，j表示维数，xij表示第j维度贫困水平,γj表示权重，替代弹性1/(1-ρ)≥0
脆弱性指数[44]Vα=1n∑i=1q(w0-wiw0)αVα表示脆弱性指数，wi表示个体的幸福感，w0表示脆弱性的幸福感门槛水平，n表示总体个数，q表示脆弱性门槛以上的个体数，α表示个体按敏感度从低到高排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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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研究评述与展望

国外生计脆弱性研究开展较早，研究成果较为丰富，多注重自然灾害、气候变化等背景下的生计脆弱性研究，并关注生计脆弱性成因分析与降脆措施。国内生计脆弱性研究起步较晚，目前重点关注特定群体或地区的生计脆弱性，如水库移民、进城务工女性和干旱区农户等。研究内容主要为特定群体或地区的脆弱性测度与比较，并对脆弱性的异质性特征及影响因素进行深入分析。总的来看，生计脆弱性研究愈发受到关注，相关研究成果逐渐丰富，但仍处于探索阶段，特别是生计脆弱性研究方法有待完善与创新。

5.1　分析框架的集成

当前针对不同应用场景，生计脆弱性分析框架主要有“面向作用过程和机制”、“面向水平评价”和“面向辅助决策”3种类型。但生计脆弱性研究从成因、水平、机制到策略是一个完整的过程，不同分析框架之间的机械组合难以较好实现从成因到策略的完整连贯的研究。且不同分析框架之间会存在交叉重复，增加研究工作量。为此，如何针对生计脆弱性研究，在现有分析框架的基础上，集成或开发连续贯穿始末的分析框架是生计脆弱性研究领域值得探讨的内容之一。

5.2　评价方法的完善

目前生计脆弱性评价方法以综合指数法和函数模型法为主，对其他方法的尝试与应用较少。由于生计脆弱性理解上的多样性，以及不同研究对象的特殊性，学者们制定的评价指标体系难以统一。因此，建议后续研究中进一步关注评价方法和指标体系中关于数据来源、数据质量、数据选取、指标权重确定、可操作性等的研究，以期提高生计脆弱性研究的可靠性。

现有生计脆弱性研究主要针对单一扰动下特定群体生计脆弱性的评估以及不同群体间的比较研究，而对多重扰动下的分析以及不同时空尺度下生计脆弱性的动态性描述的研究相对较少。但生计脆弱性往往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动态调整，为此建议后续研究中增加对多尺度、跨时空生计脆弱性方法的研究。对选定的评价指标建立长期的跟踪研究与测度，对研究对象加以不同时间段的纵向对比，以掌握生计脆弱性的动态规律。另外，如何测评多重扰动下的生计脆弱性，辨识不同扰动来源并明确各扰动之间的相互关系，多重扰动对研究对象的作用过程及影响程度，跨尺度和多尺度脆弱性评估等，仍是生计脆弱性研究的重点与难点。

5.3　结合政策导向的研究方向与应用实践

（1）　生计脆弱性的动力机制与调控研究

生计脆弱性机制研究是脆弱性研究的重要基础，直接解释生计脆弱性产生原因、作用途径及其动态变化，从源头进行治理。 因此未来生计脆弱性研究应强化有关动力机制与调控的研究，结合相关政策制度与调控手段，对研究对象的生计脆弱性进行进一步研究与预测，并对相关政策的制定提供科学依据，以缓解生计脆弱性、改善弱势人群的生活和生计，促进人地关系和谐发展。

（2）　基于新技术手段的动态生计脆弱性研究

已有研究多侧重于采用统计分析和问卷调查等定量分析方法，RS和GIS等技术手段在生计脆弱性研究中的应用较少，未来应进一步利用新技术手段（如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等）开展生计脆弱性的动态研究。

（3）　国家政策环境下特定群体的生计脆弱性研究

当前研究主要集中在经济欠发达地区以及生态脆弱地区，研究对象主要为受灾农民，缺少以当前我国各种政策环境下特定群体为对象的研究，例如在我国新型城镇化和人口流动化背景下，产生的失地农民和进城农民工，他们的生计脆弱性受哪些因素影响，如何缓解非农生计脆弱性，对此类问题进行研究，能够促进失地农民、农民工等的生计可持续性。

（4）　整合适应性、恢复力研究

随着社会—生态系统中相互作用关系的深化与复杂化，冲击及其带来的脆弱性影响愈发难以避免，亟需脆弱群体主动进行自我调整以应对和适应内外扰动的影响。通过提高脆弱群体自身的适应能力与恢复力是缓解与调控生计脆弱性的关键。因此，整合脆弱性、适应性和恢复力框架，了解其相互作用也是需要进一步深入开展的研究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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